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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以为会和陆星灿慢慢走下去,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彼此厌倦,就像一根暴露在天日下的绳,天长日久后渐被侵蚀、腐朽,然后断裂,从来没有想过会突然被一把利刃砍断,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。
那是我和陆星灿认识半年的时候,我以为我们渐入佳境,他却恋上了别的女子。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在游移着,这是多么痛苦和无能为力的事,让我想到那个关于脱鞋子的笑话,男子甩了一只鞋子后忽然想起老人的抗议,于是另一只鞋子轻轻地放了下来,而神经衰弱的老人等不到第二只鞋子的声响,一直无法安睡。我就那样患得患失地等着他摊牌,然而他却一直不动声色。我等得面黄肌瘦暗淡无光,在等待中,我们的爱情像一幅由劣质水彩所作的画,慢慢褪色。一个深夜,我坐在地板上流泪,觉得那样悲伤那样孤零,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,觉得在给自己交代之前,一定要见到她,想比较我们的优劣,看她究竟有怎样的吸引力,我就这样认识了葛巾紫。我怀着敌意而来,却在见了她之后全部释怀。我们对情爱的态度和步伐如此同步,我们的某种深情甚至只有彼此才能洞悉,这些让我们不成为朋友都难。
对于我们来说,爱情是极其私人的口味。傅廉在我眼里锈迹斑斑,而陆星灿在葛巾紫眼里普普通通,陆星灿在她那里没有讨到任何好处,便转回到我跟前,说平淡是真现在发现最爱的依旧是我,他对葛巾紫不过是觉得新鲜好玩。他站在我面前,脸上有让我迷恋过的笑意。这就是他曾经口中那份热烈的可以为之生死的感情吗?我拿出电话,一字一顿地说,葛巾紫,男人为什么比女人更能做到退而求其次呢?我不明白。
我和葛巾紫还是逛街、喝酒,看电影,经常像风一样的晃荡。 爱情大概就是一道明媚的伤口吧,经过了深浅便不会再被它表面的绚丽迷惑。一天开会时和她短信来短信去,把会场里那个穿白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的电视台记者调戏了多时。然后总结说,真可怜啊,遇到一个顺眼的男人都兴奋成这样了。忽然就难受了,有点绝望的感觉。其实有什么好绝望的呢?不过是大好青春里,始终等不到那么一个人,眼睁睁地看时光流失。我和葛巾紫这样的女子,终其一生地在寻找爱情,然而因为太过用力,往往过犹不及起来。葛巾紫说,快三十岁了,生活应该是祥和宁静的,说疼就是一种耻辱,连自己,都会觉得腻味透了。若是真的很疼,便在角落里包扎好了再站到人前比较好。我有点悲伤,我们已经过了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了,现在只能将一些忧伤秘而不宣。然而无端的我还是会忽然想到许多事,中学时早恋的同学每天在教室里吃饭,旁若无人地把饭喂到对方口中去;大学毕业最后一晚的男生宿舍,一个同学细心地给女友盖上被子。有时我会有一种永远无法吃饱喝足的空虚,似乎空有一场伤心,还是不知道一场恩爱是什么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