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义的丈夫
我们随即赶回了武汉,我卧床休养,小宇的爸妈不辞劳苦地张罗着婚事。一个月后,病恹恹的我挽着神采奕奕的小宇,走进了结婚礼堂。
怀胎十月,我过得辛苦而麻木,来自身体的折磨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个夜晚的噩梦,可是,当儿子阿波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,我才惊恐地发现,我的痛苦生活才刚刚开始。
阿波一天天长大,我提心吊胆,做贼似地在他身上找线索,生怕他留下了那个畜生的影子。周岁之后,阿波的五官和我如出一辙,我终于松了口气。
然而,我内心的歉疚与悔恨随着孩子的成长而加重。更矛盾的是,一方面,我害怕小宇和他父母不能善待阿波。另一方面,我又怕他们对阿波太好,无形中加重我的负罪感。
然而,小宇及其家人选择了后者,虽然家境并不宽裕,爷爷奶奶却节衣缩食,把钱都花在了阿波身上。尽管身体不好,老人爱孙心切,生病时也从不劳烦我们帮忙。
我清楚地记得,当阿波第一次开口叫奶奶时,年迈的奶奶激动地流下了老泪;阿波在院子里蹒跚学步,挥着小胖手朝小宇喊着要爸爸抱时,小宇无比自豪的神情里,闪烁着初为人父的骄傲。每当此时,我总忍不住躲进房间偷偷抹泪,恨不能对天发誓,如果能让阿波成为小宇的亲生骨肉,让我拿什么来换都可以。
幼儿园、学前班直至升入小学,和同龄小朋友相比,幼小的阿波格外懂事听话,很少惹我生气。可即便如此,对这个无辜的孩子,我除了恨和厌恶,实在是爱不起来。看到他的脸,我就难以克制地想到了那个罪恶的夜晚,人面兽心的禽兽,还有我对小宇、对公婆的深深歉疚。
起初几年,我找工作总故意挑离家远的,我主动申请加班,或者在单位附近申请宿舍留宿。这样做,是为了能减少在家的时间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那种心理折磨,没人能想象得到。
阿波8岁那年,机会来了。从一个朋友处得知,一家劳务中介正在招聘女性劳务人员去科威特,工作轻松,收入可观,是国内的好多倍呢!
我动心了,与其在家里备受煎熬,不如出国多挣点钱,当是为我和阿波赎罪吧!我和小宇商量这件事,他十分不解,“去那么远,一年才能回来一次,我和阿波怎么办呢?”“我出去多挣钱,也好缓解家里的经济负担啊,爸妈年纪大了,阿波正是受教育的时候,不是都等着用钱吗?”
趁着小宇正犹豫不决,我迅速找人办妥了证件。两个月后,仓皇地逃离了武汉。到了科威特,我像是一名刑满释放人员,痛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