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我的身体像触电了一般,我没有想到,我们的开始,竟然是如此直截了当,而这种直截了当,又恰恰是我所喜欢所期待的。我所有的话就那样被堵死在喉间,变成了轻轻的呻吟声从身体里一点点渗出来,还冒着腾腾的热气。他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抚摸着我的全身,像一把经过精密打磨的钥匙,每一个齿痕都刚刚合上;而他的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,丝毫不错地超着车。
我完全不想问他要带我去哪里,因为在这条路上,就已经是快乐的旅程。好像吸食大麻,带来瞬间的超脱。车还在往前开,他的一只手也一直未曾离开我的身体。他甚至没有偏头看我,他那样的胜券在握,可是我的身体却不给我反驳他的力量。
而我也愿意,输在他的手下。
一路艰难地到达床,因为山崩海裂的欲望。他的吻蜿蜒潮湿,他的指灼热有力。当我拿出DV时,他一脸的不解。我说想留下点什么,他流露出一丝戒备,可是他喝多了,多到只是迟疑片刻后就和我研究起哪个角度拍得更全更清楚。他非但没有阻止我拍下全部过程,反而比我还兴奋,竭尽全力要表现得更好。
他只是喝多了,我却是清醒的。我想占有他,不仅是身体,在商场也算摸爬滚打了这些年,我知道对付男人,手里总该有张底牌。我的经验,不过是两万块的月薪带给我的累积。
那夜后,林达重新开始对我冷淡。我知道,他在排斥我的同时,也在和自己打架,理智和欲望的架。
我给他时间,胸有成竹。
终于他忍不住问我:“拍下那些做什么?”“以爱情的名义。”我回答他,眼神丝毫不游移。
他定定地看着我,想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与我的话不相符的东西。他的本质,男人的本质已现端倪。那不是爱情。他的目光尖刻而令人难受,而我,却昂头迎接着。
虽然,我已经如我想象的一样,输了。性对于男人来说,只是一桩小本生意。这是我早就明了、却又总想一试再试的。
有尊严,没爱情;要爱情,就要放弃尊严。至少当我们为爱情发烧时,总需要为它而妥协。
“其实,我很喜欢你。”他的口气蓦地软下来。男人说谎,女人装傻,都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。因此,我们都为了自己的需要妥协。
可是,我记恨,记着激情后面的情感真相。这憎恨,和不得不装的傻,让我一次次在数码DV前,变身荡妇,那样的投入,是对那个痴情自我的唾弃。那样,我会觉得安全。
而林达,为我的表现而着迷,他不停地唤我的名字,说他爱我,不停地说。
我突然烦了这样的表白,这穿梭在性欲中的没有根基的表白,令我觉得可笑,让我烦躁。他欢喜着,另一个我,那一个没有灵魂的我。
急急地结束之后,到洗手间冲洗自己的身体,林达随后跟至。
他突然说:“看着我,抱着我。”
莲蓬头巨大的水柱打湿了我的眼睛,他伸出大而宽厚略有粗糙的手掌抹去我眼睛上的水。我看到他有些迷茫的眼睛,并不是停留在我和他一样赤裸的身体,而是我的眼睛,他看着我的眼睛,有一种脆弱的渴望,这一次,是我愣住了。
男人原来,也需要感情。这发现,令内心那个柔弱的我,随即复活。
可是,为什么,在一段感情里,男人总是会比女人更轻易放弃?可是,为什么,一旦当他和爱人进入婚姻,他便会和别的女人上床?
那么婚姻到底算什么?爱情的归宿,又到底在哪里?
我觉得好累。
没有足够的能量,可以承担他的不承担
林达越来越沉迷于我的身体和我的DV。以至不实录的时候,他就不能兴奋,一开机,他就像A片的男优,完全失控,完全沉溺,完全不像平日写字楼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上司,也不像是别人的丈夫。当然,更不像我的恋人。
而因为他的兴奋,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,渐渐也忘记了初衷,和他一起沉溺在那不合常情的快乐里。
有时候,他也会觉得恐惧,那是因为他看到我眼眸里深刻的欲望,那是一种占有的欲望,抛离了身体的占有。
他告诉我,如果他的妻子知道,会跳楼的,那他会一辈子不安的。
“我不会告诉她。”我许下诺言。心中却饮恨,而又能迅速变成另一个我,那一个在DV镜头前疯狂的我。那个我,带领着我的情欲,一路勇猛向前。
林达和我的每一次约会,都会简单明了。他总是打通电话,并不问我在哪里,也不问我有没有时间,只是说:“老地方,半小时见,带上DV。”
他的一切都那么霸道,却让我没有力量拒绝。女人总是需要一些别的,一些幻想,哪怕只是源于性的幻想,她们也会凭空滋生出凌驾在性之上的温暖来。林达对我的需要,助长了这一幕剧情的气氛。被重视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,而被需要总能顺势乔装成被重视。持续自欺的外衣,用以战胜漫长无聊生命中的孤独。
每一次关上酒店的房门,我总是试图在昏暗的灯光里,看清他的表情,可是却又总是无法看清什么。反而,窄小空间里的沉寂却总让我莫名变得紧张起来,这紧张,又轻而易举地动摇了我的成就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