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,狄波拉心里一定明白,“妥协”二字与谢霆锋之间,有一道宽阔得足以装下整个太阳系的鸿沟。谢霆锋信奉的是“坚持”,不计代价、忠于自己的坚持。
16岁签约英皇(当时还叫“飞图唱片”),迎接他的并不是一条平坦的星光大道,相反,因为父母的威名,他所要面对的质疑远比别人来得更加猛烈。2002年,谢霆锋在接受凤凰卫视主持人陈鲁豫的采访时,曾经谈到这样一个故事。
“出道前两年,我在舞台上唱什么歌,自己完全听不到,不是扩音器和场地的问题,而是嘘声太大了!”台下坐着三万名观众,荧光棒在他们手里,不是加油助威的标志,而是恶意攻击的武器,他们一边大声喊:“小痞子,你回学校去吧!”一边不断地将荧光棒扔向谢霆锋。“我要唱歌,还要注意躲开那些荧光棒。但三万根荧光棒,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的,一会儿左边‘砰’地一下被打到,一会儿右边又是‘砰’地一下。唱完了,还要说声谢谢,再回到后台。”
后台里坐满了艺人,他们是谢霆锋的长辈,或者同门师兄,但除了不发一言地看着他,谁也不知道该对这个16岁的男孩儿说些什么。面对那一室可怕的寂静,妥协,又是否能带来任何帮助?除了坚持,谢霆锋别无选择。于是,他只有坚持,坚持在嘘声盖过音乐的舞台上大声歌唱,直到欢呼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;坚持在片场亲身上阵,即使被钉子扎穿脚底,也是草草包扎就继续拍摄,收工的时候,脱下的鞋子里满是鲜血。
我问谢霆锋,回顾往事,他是否会有经历万千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叹。他答:“我只觉得幸运,因为谢霆锋经历过香港娱乐圈的黄金年代。”“我出道的那个年代,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。单从音乐说,我们录音是用母带的,一首歌要录三四天,一张专辑要一个月,不像现在的数码式音乐。当然,销量也要好很多,以前一张唱片可以卖几十万张,现在?几万张就要开香槟庆祝了。不是说现在的艺人不好,只是环境变了,他们也要跟着变。”
在香港乐坛,谢霆锋除了做歌手之外,还帮其他艺人监制唱片。他常常接到这样的电话:“我的艺人只有4个小时,请你帮他(她)录好。”他回答:“好。第一,他必须唱得非常好,第二,他要对歌曲很熟,第三,把所有的歌词背好。”结果呢?“人进来,完全没有准备好。好吧,先练习一下。练一个小时,又用半个小时休息吃饭,还有两个多小时,我看你怎么录?”
“有没有人曾经激到你摔门而去?”
“有,就挂电话,好,我不录了!”
“后果如何?”
“后果?后果就是找别人录啊!就别找谢霆锋写歌啊!我也不是唯一会写歌的人!”
但是谢霆锋自有他无可替代的地位。在帮莫文蔚写过《看透》之后,一个月内,他接到几十个艺人的电话,要他帮忙写一首那样的歌曲。他的回答像一盆冷水,泼透了那些准备趁热打铁、再炒一把的野心:“你不是她,我也不能为你写出这样的歌曲。音乐是缘分,不能把别人的东西搬到自己身上,一定要从心而发。唱歌,不是念歌词,而是要唱出自己心里的故事。”